具有“中国特色”的空气污染如何破?
每当雾霾又一次笼罩京沪穗等各大城市,或是“外企员工因为无法忍受糟糕的空气而逃离北京”等新闻见诸媒体,对空气污染的担忧就再次成为大陆民众的集体焦虑。各种权威机构的研究显示,这种焦虑并非缺乏根据:大陆城市空气污染状况非常严重,且仍在恶化。空气污染带来特定人群的早死或是健康寿命的损失,也已被研究证实。
污染本身并不值得奇怪。纵观世界各国发展历史,除了个别旅游圣地或是有其他独特优势的国家,绝大多数国家都无法避免这一过程。今日风光迤逦的莱茵河,曾经被称为欧洲臭水沟,不仅河中鱼虾绝迹,政府甚至禁止居民下河游泳以免中毒。
在中国这样一个“世界工厂”,而非靠旅游资源发家致富的国家,走低环境损耗的发展道路固然是理想之选,“先污染后治理”则是更为现实的无奈选择。
作为前所未有的经济增长速度和高歌猛进的城市化步伐的代价,大陆城市空气污染问题的严重性和复杂性令人瞠目:发达国家的空气污染物问题是逐个出现、逐个解决;中国则是多种类污染物同时出现、高浓度爆发。这是一个集前现代的烟花爆竹、餐饮油气;工业化时代的燃煤烟尘以及现代社会的汽车尾气于一体的独特环境困局。
但不论是经济的飞速发展还是城市化步伐加快,其本身都只是手段而非目标。根本目的,当是民众乃至后代的安康与幸福。因此,尽管如此复杂,作为发展的副产品,空气污染绝对是当下中国必须立即下决心去解决的问题。这显然也是现阶段民众最为迫切的期待之一。能否拿出如多年来发展经济般的决心与勇气,继而像经济的跨越式高速发展一样,以跨越式的速度尽快解决包括空气污染在内的环境问题,则是这种期待的核心。
大陆空气污染现状调查
2014年4月,内地民间环保组织“自然之友”发布了《2012年中国环境绿皮书》。同往年一样,“自然之友”在报告书中对2012年全国31个省会及直辖市城市空气质量进行了排名。榜单很快引来媒体的竞相追逐。“北京连续3年垫底末三”、“成都直跌9名降至第二十八”,排名的升降及幅度均牵动着关注者的神经。
“自然之友”制作的这份榜单,以环保部发布的数据为基础,根据空气质量达二级以上天数的多少排名。某地当日的各项空气污染物指标,包括二氧化硫、二氧化氮、可吸入颗粒物PM10均不超过国家空气质量标准二级限值,即认定该地当日的空气质量在二级以上,属于“优或良”级别。
根据上述标准,全国31个省会城市与直辖市中,海口、昆明、拉萨拔得空气质量前三位,乌鲁木齐、北京、兰州包揽后三位。其中,海口2012年全年的空气质量处于官方认定的“优良”状态,而连年霸占榜单倒数席位的北京则有84天处于“污染”状态。
无力接轨的环保标准
在更大范围的城市空气质量比较中,海口和北京一样达不到及格线。2011年,世界卫生组织搜集并公布了规模前所未有的城市空气质量数据汇总情况,其中一份名单以可吸入颗粒物PM10为空气污染指标,对全球91个国家1081个城市进行了排名。收入其中的31个中国城市里,表现最好的海口仅排在榜单第814位,它的污染物浓度相当于美国的贝克斯菲尔德市,但后者在名单收录的300多个美国城市里却是空气最差的。
整体空气质量比中国还要差的国家,在名单里只剩下蒙古、部分非洲国家,以及印度等南亚国家和伊朗等西亚国家。中国城市排名最末位的兰州在国际榜单中名列第1058位,但它还不是空气最差的城市,印度德里、蒙古乌兰巴托、巴基斯坦伊斯兰堡等城市空气污染比兰州还要严重。
当中国“优良空气”接洽国际标准“好空气”,内地主要大城市的空气质量普遍处在不及格水平。
在空气质量达标与否的标准判定上,主要大国分歧明显。比如在可吸入颗粒物PM10指标上,中国自1996年制定并沿用至今的空气质量标准认定,年均浓度在100微克/立方米以下即为达标,而美国环保署将该数值定在40,世界卫生组织则将健康要求的准则值定在20,针对发展中国家另设有70的推荐最低限值。
假若按照世界卫生组织的标准,中国PM10年均浓度最低的城市海口也未能满足公众健康的基本要求。
2013年12月,亚洲开发银行一项分析中国环境的报告指出,中国500个大型城市中,只有不到1%达到世界卫生组织推荐的空气质量标准指导值。
2013年,中国环保部制定更严格的空气质量标准,纳入细颗粒物PM2.5等新的空气污染物指标,与世界卫生组织为发展中国家推荐的第一阶段过渡值靠拢。标准定于2016年正式实施,但自2013年元旦起,全国已有74个城市试点运行。
2014年4月,环保部发布第一季度74个城市空气质量报告,新的官方结果前所未有地令人悲观。74个城市空气处于新标准污染状态的天数,比未污染的天数还要多。这也验证此前环境学界的判断,“假若立刻执行新的空气质量评价体系,全国将会有2/3的城市达不到空气质量要求”。